一 白扬 第一次见到白扬的时候,我以为我眼花了,在德克士餐厅角落里,她坐在一堆五艳六色的儿童积木旁边,像一个卡通少女,一动也不动,盯着桌上一本时尚杂志正看得入迷,嘴里还吸着一杯可乐,散落的薯条在阳光下特别金黄耀眼,柔软的长发稍卷,是我喜欢的发型。我厌倦了那种剌头和马尾,她们上床之后的强捍和如一条死鱼般的任你摆布都会令我生厌,对女人就像读小说,我不喜欢那种看个开头便知道结尾的女孩儿。 三分钟内,她的表情和姿势竟然一刻也没有变,透明玻璃外喧闹的世界好像与她无关,她缩着身子像一个受伤的小虾米,静静疗伤。 我要了杯可乐,并没有急于接近她,单手靠在吧台上,扭过头又重重瞄了她一眼。她穿淡黄色的宽松外套,紧身牛仔裤,蓝运动鞋,我分辩不出她的身份,看她的这身打扮,猜测出她不是那种轻易会和你上床的女孩儿,我伸进口袋,把一个安全套偷偷放进可乐杯,站起身,顺手扔进垃圾筒。我的钱常和安全套放在一个口袋里,遇到那种开放型的女孩儿,我付帐时常会把它们毫不顾忌的一起掏出来。 几个孩子天真的笑着,蹦着跳着从她身边经过,餐厅里放着一种奇怪的音乐,鼓点时而激烈跳跃,时而平静如水,我像幽灵一样轻轻坐在她的对面,她浑然不觉。 "巨蟹座,李小南" 我做了个不屑的表情,望着窗外,对这种女孩儿不必太过于殷勤,保持一个忧郁的表情也许是吸引她的一个利器。 "巨蟹,白扬" 她没看我,继续看着手里的杂志,这令我很沮丧,她竟然连看都看我一眼,我那个忧郁的表情准备了一下午。 我没有说话,这个时候如果我先开口说话,一定会很没面子,过了五分钟,我胜利了,她移开杂志问我"喝东西吗?" "喝过了"她问得有点意外,我回答的对白也有点俗套。 除了杂志我还看到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,白扬若无其事的看着我,她的瞳孔很大,好像是近视,我捉摸不透那种眼神的内涵,好像在那本书上看过,近视眼其实很性感。我在她若隐若现的冷漠后面抓住一丝热情,这种眼神把我的自尊心碾碎又缝合,让你经历了切肤之痛又带你升上天堂。这种眼神会激起男人疯狂的占有欲也可能使你失去性功能。 每个女人都有吸引人的一面,比如性感的嘴唇,下巴,臀部……她是唯一让我停留在她的眼睛上女孩儿,有了这双眼睛,我没再往其它部位发展。 她又不理我了,继续看手里的杂志。餐厅里又进来一对情侣,男的长得不怎么样,女的却超漂亮,嘴巴翘得可爱,就是眼睛太小,还有眼袋,颜色青黑是夜生活过多的标志。他们要了两杯橙汁,开始坐我的对面。我有点嫉妒的望着那个男的,深深吸了一口可乐,望着那个女的浑园性感的屁股臆想。 "你好,白扬,我是李小南,我现在介绍一下自己……" 当我想到这个台词的时候我狠狠的刮了自己一个耳光,什么年代了?还用这革命时期俗套的开场词。 "做爱吗?我有自己的房间" 我怎么想到这句台词,我为自己道德上的退化感到羞耻。 "今天要下雨"白扬又移开脸前的杂志说,我连忙把目光从女人的屁股上抽回来,不太认真的对着她说 "是吗?现在还阴着天,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下" "我只有下雨天才出来" "你讨厌阳光?" "不,是我抛弃了阳光" 白扬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,我打一个冷颤,发现可乐喝完了,只剩下几块冰。 我又端了两杯可乐过来,跟她聊,有雨粒打在玻璃上,窗外的人群开始脚步急促,整个城市的节奏变快,音乐鼓点也随之变快,这种白开水似的气氛有种压抑,我不知道从何下手,像往常一样,去大排档吃饭,蹦迪,领回房间做爱。 音乐始终是气氛的主题,雨点竟随着鼓点越下越大,恍惚间我的手突然被一个柔弱的物体包围,我猛然抬起头,她已站起身,拉着我的手,那种眼神不容商量。 "去雨中奔跑吧" 白扬不容分说把我拉出餐厅,我此时感觉她这本书一开始就给了我悬念,结局开始扑塑迷离。 出了德克士餐厅,向解放广场跑去,雨水浸湿全身,有点冰凉,唯一感到温暖的就是她的手,油油的,不知是手心的汗还是雨水。 跑到解放广场,全身已湿透,白扬松开了我的手,我发现一直是她牵着我的手跑。 "你神经病呀?下这么大跑这里干什么?"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,蹲在地上不理她,却又不忍离去 白扬站到我面前,我像一条狗似抬头看着她,她的头发湿完了,粘在脸上,我这时才看清她脸的轮廓,精致得像雕刻品,典型的巴掌脸,一个手就可能遮着她的脸,她高高在上的看着我,眼神里仿佛有一种恩赐,她对我说 "你做爱吗?" 我怔在雨里,我有点不相信这句前卫得可怕的话是出自一个外表文弱的女孩之口,我猛的站起来,拉着她的手开始往我的房间奔跑。 我有点野蛮的把门踢开,把她推在床上,粗鲁的撒开她的衣服,像一只野兽用舌头在她的脸上舔来舔去,这一切都有点疯狂,我要占有她,折磨她。 突然我嘴里传来一股咸咸的味道,我停下来,仔细品了一下,明白那是眼泪,我捧着她的脸,发现她一直都看着我, 她面无表情的流着泪,眼泪从脸颊流下来,转了个弯向颈部奔去,混合了我的汗水一起发酵产生一种特别难闻的体味。她不但流泪,而且全身还像羊羔风似的开始抽搐。 瞬间我感到了一种致命的冰凉,像是从火山突然被拉到深海,除了冰凉还有种绝望。 "你怎么了?" 我扣好了她的衣服,这是我对女人尊重,也是对自己的尊重,我不会当一个女人的替代品,我最讨厌跟女孩子做爱她们在高潮时喊别人的名字。我点了一根烟,把床头灯调亮,并排和她躺在床上。 她没有理我,继续流泪,我开始吻她的眼睛,把她的泪水舔净,过了很长时间,我像一只雌豹子在给小豹子舔理毛发,一直舔到她不流泪,我还想问她些什么,她背过身去不理我,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,没有客厅,只有一张床,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一个糟透了电视肥皂剧,看到天亮,我竟然没有跟她做爱的欲望,我为生理上的退化感到沮丧。 白扬还没有睡醒,我关上门去上班,中午回来的时候发现白扬走了,乱糟糟的屋子被收拾得一尘不然,鱼缸里虽然没有鱼,但也换上一汪清净的水,我那双臭袜子竟然被洗净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,透过阳光,遮出一片阴影在我的脸上,我走了过去,拨开袜子,阳光把我的眼睛剌痛,我揉了揉眼睛想,昨晚我为什么不和她做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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